目睹了三人进了沈晏的房并关上了门，池燃闭了闭眼睛，耐着性子用舌头一一舔过自己的每一颗牙齿，而后抬起僵硬的腿，转身去了天台。
外面还在下雨，那件风衣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卡其色也洇成了深棕色。
池燃捧着那件被他视若珍宝的长款风衣，良久轻轻低下了头，把脸埋进湿透了的衣服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再加上风衣还被他洗过两次，早就没有留下任何沈晏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和沐浴露混杂在一起的香味了。
他吸了吸鼻子，也不顾湿着的衣料直接将风衣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地下楼回房。
再次经过六楼楼梯口时，他又一次瞥见了那三个碍眼的人——只是这次伤疤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惨白惨白的，连带着身后的两个男孩面色也不佳，看样子是被沈晏训斥了一顿而后赶出来了。
再次和伤疤对上视线，池燃勾起了唇角，朝对方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来，似乎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往沈晏床上送人。
伤疤脸上十分难堪，扭头就走——刚在里面被沈晏怪里怪气地嘲讽了半分钟，算是彻底丢尽了他的脸面，大概连心腹的位置都不保了。
“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一等了？”长发男人挑了挑眉，眼底满是嘲弄和厌恶，不善地睨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个清秀的男生，“你要是闲得无聊的话可以自己跟你身后那两个玩玩，别有事没事就带着你那些愚蠢的想法来烦我，你在外面就要别人给你擦屁股，怎么在这里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吗？”
他重重地一摔钢笔，冷声道：“把你身后的那两个带着，立刻给我滚出去。”
回到了监舍的男生并没有因为伤疤送人到沈晏床上失败这件事情而开心半点，反而让他越发焦虑的——虽然这次失败了，但是谁能保证下一次、下下一次、以及后面的无数次呢？
与池燃同住在507的几个狱友们也察觉出了男生情绪的不对劲来，他现在经常坐在床上盯着某一处发呆，眼底的情绪复杂多变，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就能窥得焦躁、恼火、委屈、嫉妒等等——但更多的还是冷意。
因为先前沈晏专门来到监舍里用眼神警告过他们一番，所以即使这一个月内男人都没来找过619号，他们几个也不敢对池燃轻举妄动，态度倒还称得上端正。
“喂，三号。”这天池燃倏地喊住了正要出门的周驰，声线平淡地问道，“你有刀吗？”
周驰闻言愣了愣，下意识地复述一遍：“刀？”
……
暮城的地理位置靠南，本就湿热，再加上这个破监狱又坐落于江心洲上，四面环水，更加事宜某些小动物的居住。每年到了夏季的时候，狱里就经常能见到拇指长的蟑螂、肥硕的老鼠和各种令人恶心的生物，不仅里面的犯人讨厌，就连狱警看了也身上起鸡皮疙瘩，于是就在办公室里养了好几只猫，想着它们或许能帮忙抓点老鼠吃点蟑螂——只是没料到这三五只猫娇贵得很，平日里总是好吃懒做的，吃完了猫粮就跳到窗边，翻出软乎乎的肚皮眯着眼睛晒太阳，哪怕老鼠或者蟑螂从身边猛地蹿了出来，它们也仅仅只是睁开一只眼睛瞄一眼，随后继续转回头去睡自己的觉。
犯人们三天两头就能在狱里撞见一两只老鼠，或在楼梯口转角处，或在开水间或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的——只是这几天，他们遇见的不是活蹦乱跳的活老鼠，而是浑身是创口、满身是血的死老鼠，它们的尸体就这样大剌剌地躺在过道时，已经被十来个犯人没注意脚下直接踩到了。
“这谁干的？”看着地下淅淅沥沥的血滴和血肉模糊的老鼠尸体，小K皱了皱眉，“我记得先前那个喜欢虐杀小动物的不是已经被送走了吗？怎么现在又有人干这些腌臜事了吗？”
光头伸出一只手在面前扇了扇，想把那股恶臭味扇走，一边扇他一边随意指了个人，嫌弃道：“你，对，就你，拿扫把和拖把来把这里清理一下，快点。”
藏在人群中的周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一变，他勉强忍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按捺出那颗快要从喉咙跳出来的心脏，神情古怪地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