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前在妖界时,虞念住得是泥洞,喜欢上司沉后才开始学着像个人一样生活,在宽敞明亮的屋子里居住。

    但惶恐不安时,她还是会遵循蛇的本能,找个黑暗又狭窄的地方,躲起来。

    女子的话不断在她脑中回响,联想过往种种,她不得不怀疑起司沉对她的感情来。

    他对她是不是真动过杀心?态度突然转变,又是不是因她眉眼和画中美人相似?

    她记得很清楚,他亲口承认过,画中的美人对他而言是极为重要之人。

    她一直以为画中的美人已不在世上,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仅活着,还是九重天上的娘娘,与司沉更是关系密切。

    众人都道她傻,三百年修不出人形,对许多人和事都傻,她也觉得自个儿是有些傻,但唯独对司沉,她从来不傻。

    司沉的一举一动,每句话、每个表情变化,她都能敏锐地捕捉到,仙牢前他与那位女子的互动她都看在眼里。

    她看到了,司沉对女子是不一样的,他说话的语调虽没什么太大变化,但眼睛一直注视着女子,里头的专注和认真是她从未见过的。

    若画中的美人便是那位娘娘,那司沉……司沉……司沉真正喜欢的人是不是她?待她这条小青蛇好,不过是爱屋及乌望梅止渴?

    这样的结论令虞念遍体生寒,她坐在床边,眼前一阵发黑,耳边有嗡鸣长音在响,刺得她脑中一抽一抽的疼。

    她受不住了,她要找个地方躲着。

    环顾周遭一圈,这仙宫的屋子太大太空了,找不到狭小阴暗的地方。

    虞念缓缓起身,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后勉强站稳,她很想变回原形,然九重天上的仙气太重,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无法施展妖力变身。

    她抓着床头垂下的纱帐,须臾,赤着脚往外跑,想寻个狭小阴暗之处躲一躲。

    外头,是更广阔明亮的一片天地,亦是格外眼熟的一方天地。

    一群白鹤张着宽大的羽翼从悬在半空中的仙山旁飞过,潺潺溪水顺着悬崖飞溅而下。

    虞念盯着院中的奇花异草彩蝶流萤,冷不防想到自个儿曾在梦中看到过这些,而那个梦,便是她对司沉生出情意的源头。

    在梦里,她莫名穿着一身红艳喜袍,抓着过长的裙摆有些茫然地站在溪边的桃花树下,放眼望去,云里雾里的四周有无数仙山空悬,她所在的山峰有花草无数,流萤带着飞光于花树间徘徊,此番情景是她从未见过的,震撼之余牢记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