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公诉人的书记员王轲不断对检察官张昃使眼色的时候，审判长第三遍发话说，“公诉人可以发言了，公诉人在吗？”
王轲着急的神色仿佛在说：张哥你在干什么，因为是小案子就在庭审中睡觉是在看不起谁？
张昃却低头对王轲说，“小王，你看那边的那个法官书记员像不像地精？”
不料说这句话的嘴巴离不开话筒太远，“地精”一词像朵雨云在刑庭的上空久久挥之不去。整间屋子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张昃，辩护席的话筒上送来辩护人若有似无的杠铃般笑声。
张昃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弯腰问王轲，“刚说哪儿了？”
王轲说，“齐磊（被告）在交管所偷自己被扣押机动车的行为，辩护方主张不符合盗窃的犯罪构成要件。”
“哦这个啊，辩方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因为嗓门太大，话筒啸叫一声，大家纷纷捂住耳朵。法官忍不住掷了一下锤子，“你讲话稍微文明一点。”
张昃理直气壮，“我讲话哪里不文明了？辩方我提醒你一下，待会儿我们休庭你回去好好翻翻刑法书好吧。你这样的半桶水，今年肯定是通不过年检的，通过了肯定是有问题的……”
“咚”的一下，不是张昃心在跳，是法官在鸣锤。
张昃不依不饶，“诶你是不是从来不读《刑事审判参考》。跟339号一模一样的案子，能给你整出个无罪辩护来，你怎么这么牛逼？我要是你我也不干律师了，搁这儿不得是个人大法律委员会委员起步啊……”
“咚！”眉毛眼睛连一起的法官，连头发也快要竖起来了。
“咳，控方认为，盗窃罪的保护法益是占有权。即在他人的合法占有之下，盗窃回来的哪怕所有权属于自己的财物，亦成立盗窃罪。《刑事审判参考》339号案例已给出明确指导，叶某某兄弟盗窃因非法运营而为交管所扣押的机动车后并销赃，以盗窃罪论处。
“本案中的齐磊盗窃质押给被害人李某价值50万的宝〇商务车又进行多次质押获取本金的行为，应当以其盗窃行为引发的实际危害作为主行为进行评价，认定为盗窃罪。好啦就是这样！控方没什么话好讲的了！”
王轲拽了一下张昃衣角，“张哥你不要再这么口无遮拦了，回去了又要罚我们加班！”
张昃说，“为人民加班怎么了？为人民加班是你的荣幸！你看，那个地精，胳膊还没我小臂长，打字速度居然这么快……连地精都这么努力，你凭什么不努力？”
王轲说，“你不要再讲地精了！人家是个女孩子好吗！”
“女地精，女地精往我们这边看过来了。哇，我好想照张相，小王你说，一会儿我跟她说我们能不能合个影，她会同意吗？”
王轲不语，一会儿合议庭评议，要确认庭审笔录。张昃一个箭步冲到书记员前，提起笔来在笔录上狗爬出两个字。书记员欲语无言，张昃说，“待会儿我们能不能一起拍个照？”
起先因着他高大帅气的模样，书记员傅小小总是忍不住要往公诉席那边张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审判员徐姐姐，脑袋也老要向公诉席偏。俊男靓女这一类人之于人群，好似饴糖之于蜜蜂。
那会儿傅小小心底的盘算，正是休庭之后手操庭审录播到姊妹闺蜜之间也体会一回共享秀色的喜悦。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为开庭时的想法深深懊悔。